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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,夜正在挣扎着醒过来;月光下黯然无色的大山如此生动地梦见了它那失去的色彩,以致在这万物复苏的春的季节,那些黑色的高大山体几乎幻成深紫色,沐浴着月光,远近排布,点缀在黑夜的幕布里。
一辆马车沿着苏格多洛山的盘山道缓缓攀高,作为阿卑西斯山系的一部分,苏格多洛并不出名,因为翻山来往的交通尚算便利。
人们不会记住可以轻易征服的山岭,千万年来,那些披着冰雪的外衣、包裹着峭壁岩石的孤岭绝峰才有资格受到人类的崇拜。人们无法征服顶峰,就把这些绝难之境引为神圣的所在。这不失为一种聪明的做法,附和哲学的深刻要义。
大多数地区的南方人在冰融雪化的时候都说“春天来了”——在坦语中可以表示为一个元音词组,语法关系是主动结构,而苏格多洛山区的居民习惯说“赶春”《泰坦正字法》中没有这个辅音单词,可苏格多洛人结结实实地用了十个世纪。按照山民的解释,“赶春”是一个复合动词,以辅音开头元音结尾,强调的是“赶”春倒在其次。
马车似乎并不是在赶路,两匹泰勒纯种马的厚实脊背上挂着一层细密的夜露,每走出几步就会喷出一口白色的气雾,间或打个响鼻或是打个喷嚏。
车夫很年轻,他坐在车首的驾者席位上小心翼翼地提着缰绳,夜里行路难,特别是在山区。看这个年轻人的穿着打扮就是那种贵族人家供养地仆人。可他操持的马车却没有明显的徽号和标记,这只是一辆再普通不过地旅行马车,车厢顶上还堆放着主人家的行李。
与往日不同。黑灯瞎火地盘山道在这天夜里竟然一片光明。不知是谁给山道两侧插满火炬:山风激励着火把的光芒,远远望去。马车就在一条火的长河中蜿蜒前行,顺着火流的走势时高时低、时缓时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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